诗酒与新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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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风情】悱恻月夜

*《九万世》(一)

*悱恻月夜,悄然零落。



『 最先动情的人  剥去利刃  论为人臣 』




        慕情针线活的手艺都是从母亲那儿 学的。小时候的他便在母亲身旁看母亲补衣裳,自己也动手做,母亲夸他做得好,他便很开心。大一点的时候,夜里的烛光旁,慕情读书,母亲也在身边陪他。母亲的手艺很好,他们的衣服虽都是粗布,但慕情的衣服永远是整洁而没有缺口的。母亲还会绣上点简约的花纹,在皇极观苦修的月夜中,慕情抚着这些细致温暖的纹路,心里也不再那么浮虚得紧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母亲装针线的箱子里有几颗纽扣,其中有一对淡绿色的,边缘有半圈花纹,一个在左,一个在右,配为一对,而中间很淡的,却也能看得出来是半片枫叶图案,亦是左右相配。慕情很是喜欢这对纽扣,他做太子近侍时整理太子殿下的衣物,华丽精致的配饰、纽扣也见得多了,但也独爱这对。虽不像太子华服上的深红色宝石纽扣那样光彩夺目, 也没有金质的镶边花纹,但它却光新朴实又不失别致。


        有次慕情下山带了半篮子樱桃回家探望母亲时,母亲把那对扣子给了他,说他欢喜就拿回去太苍山上,要是不开心时就拿来看看,也能开心些。


       慕情把手轻放在她布满皱纹的手上道:“也没什么不开心的时候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是遇见喜欢的人,也可以送一只给她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慕情垂眸望着地面, 想着些什么,抬头道:“我修的是无情道,应该是没有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母亲笑了,摸着他的鬓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关系,你过得好就行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慕情握着母亲的双手, 望看母亲有些朦胧的双眼笑了。




***

         风信和慕情现在虽已熬过了当武神最初最艰难的日子,在天上或是凡间都有了些地位,但还是得为了信徒和领地奔波劳碌。在风信看来,他隔壁的慕情依旧是那副样子,没天没夜地埋头做事,一心为着扩张领地和收揽信徒。是别人也就罢了,偏偏是慕情,风信也并非是不勤快的人,但对手这般拼命也让他的日子紧绷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时还不是一方武神,他俩人在东南和西南的领地还没有明显的界线,这样一来,一旦在中间地域处理祈愿,总在对方眼里有些争领地的意思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年末时,各方祈愿都照例地增多,灵文殿的小神官要么口吐青烟,要么眉毛好似要烧起来,哪顾得那么多“神官纠纷隐患”的顾虑,这不,南方中部一只蛇妖和一只虎妖两个祈愿,二话不说便分别送到南阳殿和玄真殿了。




        风信在一掌将那正要朝天猛窜蟒蛇击晕后感觉到一丝满意,手从背后的箭袋中摸出三支箭搭在弓上,眯起眼睛,下一秒,被命中七寸的蛇妖便呼一声倒地,风信收起弓,正想怎么弄走这尸体,天空竟开始飘起丝丝雨点。


        不管了,先躲,偌大的林子里树虽茂盛,但也遮不住欲大的雨滴,转了好一遭,才到一间竹草搭的简陋房子,风信正迈腿往那边走时,就听另一边传来打斗的声音。


         越走近越是激烈凶狠,虽下着雨,地上的泥沙仍是挥扬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一只巨大山虎妖气四散,面露獠牙地朝一个黑衣武者扑去,那人镇定自若气势不减,斩马刀一挥已然在那妖兽躯体上留了深深的口子,那妖不得节节后退。


         风信见是慕情,便停了脚步。


        慕情也察觉有人来了,转头看是风信,便皱眉道:“你来这儿做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  风信一听便没了好气, 向前道:“又不是你的地盘,为什么不能来?”


        慕情冷下脸,一刀挥起压制住那狐妖,一边哼笑道:“你莫不是来跟我争祈愿的吧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谁他妈跟你争祈愿,你烦不烦?”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风信不悦地盘起手走进他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慕情瞥了他一眼,正要呛回去,突然目光凝在了那人上衣中间,话卡在喉口没说出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没等他回过神来,那虎妖聚起妖气向他扑来,慕情一个恍惚间竟被那妖爪抓到肩膀,鲜红的口子沥出血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风信见此愣了一下,毫不犹豫就隔空一掌劈出,震得那虎妖连连后退几步。慕情却沉下脸来瞪了他一眼,转身一刀劈向了那虎妖喉口,那山虎嗷呜几声便侧倒地不起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雨依旧淅沥地下着,两人都已被雨打湿,汗水雨水顺颊边淌下。


       “你还说你不是来抢祈愿的?”


       “我操了!且不说我帮你,你还骂我,谁要和你抢?我就不该过来这里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风信气得正要转身走人,却见慕情竟先走远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喂,你干什么?你不会把这虎妖尸体就扔这不管了吧?”


         慕情停住脚步,觉得他说的没错,但是始终回头看他。
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夏时的瓢泼大雨,能把树林洗得流畅清新,这冬雨却似春雨那般缠绵,夹杂着泥尘的空气,有些浑浊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慕情方才肩上留下的伤口还暴露在空气中,冰冷的雨针打在上面,和模糊的血迹混在一起。他却浑然不理的样子,冷着脸,眉头轻拧,眼神也是迷离而煞有心事。


 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是,还站着做什么?先躲雨再说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 风信正闷,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扯着那人往那草房子走去。


        入了那房子,慕情才回过神,甩甩开风信的手,白了他一眼,回头看他肩上的伤:“还不是因为你来碍我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 你受伤还怪着我了?我都不想跟你说,你爱怎么弄怎么弄,才不想碰见你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风信沿墙边坐下,望门外早已暗下的天色,只想思考怎样早点回去处理那堆积的公务。


        空气中沉默了许久,慕情又瞥见了那人衣间那个淡绿色的纽扣。


        它很像年少时自己欢喜的那一对扣子,但它不是。



***

        在皇极观的时候,慕情除了帮太子殿下修补衣服,有时也会帮风信缝补衣服的缺口,他们在练功时穿的都是相差不大的道袍。这天夜里,慕情拿着的是另一件不同的衣服,那是不久前风信随太子殿下参加国主陛下的寿宴和庆典时,宫里给他送来的,只不过这衣服中间的扣子不知给风信何时碰掉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皎洁的月光洒落,如无数的碎片铺了一地。慕情搓捻着那枚淡绿色纽扣的花蝶纹,不远处枫树林柔和的光将那浅浅的半边枫叶照映成银色,连同慕情膝上的衣物。


        慕情望得出神,虽然已在无数个月夜里想了许久。

  


***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记得你之前有件衣服,也有一个绿色的扣子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慕情刚说完,便觉不妥,立刻没有说下去。


        风信也愣住,觉得有些尴尬,“怎么突然说这个?”低头打量自己道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长久沉默中凝固的空气,不加掩饰地徘徊。风信走到门口观望外边的雨势。


        雨点变成雨丝,被银白的月光透过,好似雪。


        另一边,慕情暗下的眼眸,漫漫银色流光倾泄,也没能把它照亮,他无声将右手伸进左边衣甲下的袖口,无章法地搓捻那枚熟悉的,已被他在深夜抚过无数次的纽扣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件衣服或许被他在跟着太子殿下被贬的时候一起当掉了罢。


        就算还在,又怎么样呢?


        身旁虽多站了个月色下的人,但和那些独自一人的月夜,还是一样的吧…






—FIN


下文接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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