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酒与新茶

*《九万世》（四）

*红尘爱恨，慕君弗染

『 笔下有最淋漓的爱恨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以剜挑这浮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只写你 衣不染尘 』

        “殿下，我们到了，你在哪里？”风信站在菩荠观前给谢怜通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好的，我跟三郎出去了一趟，就快回来了，你们等等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菩荠观外，春光中麦苗似海，溪流在春日淙淙流淌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一会儿，谢怜和提着几卷画轴的花城出现在菩荠观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去哪儿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我跟三郎去街上挑了一些画轴，他说要给我再画一些画像。”谢怜答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又没问你这个，我是说，你腿上怎么这么多泥？”慕情右手手指在左手手臂上敲打着，皱了一下眉，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就是回来的时候，看到有农人的牛车陷到泥里去了，随便去推了一下。”谢怜解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大战以后，风信和慕情闲时会去探望一下谢怜，况且谢怜在新仙京上待的时间也不多，所以他们二人每隔一段时间便抽空去菩荠观一趟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怜问了他们的近况云云，寒暄过后，风信左右打量着菩提观的新装饰，慕情则静静地喝着茶。 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额，”谢怜正想着再聊些什么，他看向风信，“我前些日到东边时，见到剑兰了，她好像过得还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风信目光回到桌上，迟凝片刻，拿起茶杯，道：“那就行……” 一旁慕情依旧神色自若地吹着手里的热茶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怜也没再说下去，然后突然好像想起什么，对二人道：“你们今日都得空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二人皆答：“有。”

       谢怜高兴道：“那就在我这儿吃饭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二人闻言，皆脸色微变。谢怜忙摆手解释：“不是我做。要不，你们煮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谁做？风信吗。不用多说，谢怜打了个哈哈，看向慕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慕情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不知谢怜为什么今日突然有兴致让他来做饭。慕情当然本是不想的。但既然太子殿下都出口了，又不好拒绝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于是两个衣衫翩翩的人，一个站在一旁愣愣观望，一个熟稔不紊地挑拣蔬食，出现在春天热闹的市集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春意更弄人，风拂过街，行人也愈加怡然自得。慕情性情内沉，但向来喜欢街市的热闹，人间的烟火，尤在飞升以后，忙里偷闲享一闲情雅致。此时暖意融融，慕情似乎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走啊，发什么愣，又在想着你老婆呢。”慕情见风信还在原地怔怔出神，嗤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 风信回头蹙眉道：“我们早就扯清关系了，你又来说我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慕情此时心情愉悦，不想与他争论，嘴边仍留笑意，悠悠然走在前头，飘过一句：“你出来有什么用，别跟着我了，回去陪谢怜喝茶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慕情便施施然而去，绰绰身影隐在人潮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去做什么？看太子殿下和血雨探花吗？罢了，自己走走算了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风信一人站在路边槐树下，心里有些心事。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潮，手握糖葫芦奔跑的孩童，街边卖力吆喝的小贩，挑拣菜食的嬉笑妇女，赠购香囊的恩爱夫妻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飘忽间，记忆中的场景和眼前交错重叠，有过往年少的热烈，困苦里的煎熬岁月，一段磨难里遇见的爱情，遗憾的落幕，宿友的分道扬镳……闪烁的过往与现在，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情感在心里汹涌。他向来非多愁善感之人，很少的触景生情，但此时却心绪渐乱。自己在友情方面并非收获丰富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爱情早已弃于心中的荒野。

        开始与结束都不是轰轰烈烈，百年消磨后的天差地别，两条路终是越隔越远，痛苦的是掺杂不清的爱与恨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 他感受过尘世中现实的无奈，成仙也不意味着脱离这种平凡。不知何时他感受到，心底被踩过的陈旧土壤上生出了嫩芽，在经过怀疑与不信任的风雨后拨清迷雾，时间沉淀让他感知到那破土而出的纯清爱恋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红尘里错过的爱情，让他看清世间的意难平，但深处的倾心是历过庸俗的孑然淡然，多情薄情背后的来去自如，就像方才在人潮中隐去的那个背影。

      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思潮过后，风信缓了缓神。穿巷拐角，走进一家静雅的店铺，恰巧风过穿堂，墙上如轻波漾漾。

        风信凝了一会，开口问道：

       “请问，这里有没有卖玄真将军的画像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纸香缭绕间，风信已经确认了心中的认真与热切。

     

—FIN

  

*下文接（五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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