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酒与新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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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风情】末日前兆

*如果我们如今都能相爱,那末日又怎么会存在?

*有背景私设,终于能写写神明的样子



《末日前兆》



      山顶的湖面漂浮着数不清形状不一的冰块,大多露出边角如利刃般凶险。寒气逼人的水面似深不见底的魔鬼,等待一个被吞噬者。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好冷……”,轻弱的声息抚过耳廓。


      风信在西南这座险峻高峰的山顶,把奄奄一息的慕情从湖边拖起来时,天空飘起了轻盈的小雪花。


      “没办法啊,你再忍忍。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,山洞也找不到一个!这他妈什么鬼地方!”风信被慕情衣袍浸湿后背,直凉意暗颤。冰封千里,怪石嶙峋,风信行得步伐僵硬,喘息急促。


      慕情让他停下,砰一声巨响,风信还没反应过来,岩石冰块碎片夹杂着尘埃一同呼面而来。风信只见得慕情的脸又白上几分,已经不能再白了。一个缺口参差的洞被慕情法力一击劈开,于他们身侧。


      “你疯了?你劈洞干什么!”


      “不劈,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等死吗?”慕情虚弱地阖上眼,咬着嘴唇慢道。


      “那要劈也是我劈啊!你这个样子不省点法力,是神志不清还是脑子烧坏了?”


      风信气着,瞧那人眼神模糊确真是混混沌沌的模样,伸手摸那人额头,即似遇了尖刺地猛然缩回,还真烧得不轻……


      时辰晚下,天色未却暗,如同可怖的幻境如影随形,没有消失的兆迹。


      火星轻窜,窄小的石洞也暖融融起来。斩马刀倚于石壁,身上的衣物慢慢被烘干,慕情依旧双目紧闭,唇色苍白,只剩一丝微弱的气息。

 

      两个时辰前,东南境内,未曾见过的巨兽妖魔将风信缠得险些脱不了身。六月飞雪,无冤也灾,天象巨变,信徒皆报频见诡异之景,祈求天神下凡,保四海无虞。


      慕情闭目靠于石壁,眉头轻轻皱起。风信凝视身旁人清冷脸廓,苍白失色,不知能否一夜恢复,只是卸下风神弓,无言地给他腿上被冰划破的伤口止了血,他深知自己法力消耗过半,不过还是那人情况更紧急些,便鬼事神差地摸起慕情的手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冰冷的。又探上额头,却比先前滚烫。望过去,洞外黑得不寻常,慕情长睫如黑羽,在微光中颤动,竟觉惹人爱怜。


     “操了,你是怎么做到手是冷的头上是热的?”风信喃喃道,将慕情的手附上额头,冷热相触激得慕情睁眼瞪他:“……你干什么?”


      “额……你自我消耗一下。”风信尴尬解释道。


      如此往常慕情应当赐他一枚白眼,但只是紧闭上依旧迷离的双眼。风信知晓他透支过大,待他睡去时,又悄悄地执起那人双手握在掌心。


      暗夜无星,两位武神挨坐于崇山之上,内心忧藏的是人间因气候恶变,争夺富饶之地而渐起烽火战争,以及各种鬼怪趁势作乱,扰得民不聊生。平日针锋相对的武神也因奔劳而心照不宣地收敛锋芒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一股清凉缓入骨髓,继而变得温暖而相融于神体,慕情模糊中隐约感知到手心的柔暖,是从未体会过的安稳。

   

      “……风信,你相信末日论吗?”


      许久,沉默的空气里慕情轻声道。


      风信转首看他,黑曜石般的眸光变得闪烁不定。风信没有回答,他知道,作为神,是不应该相信这些的。


      末日论,在最近凡间异象频生之时,涌起末日论思潮,流传的版本有很多种,简而言之,即是许多人相信世界将有末日到来之时,当下异象与混乱正为末日前兆。


      天上有满天神佛,神的力量无所不能,能保佑人间和平,海晏河清。


      大多数凡人如是想到。可真有了天下大乱之时,如此相信末日的思潮翻起,如果作为满天神佛都不相信自己的力量,又怎么救这世间黎民苍生呢?


  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  第二日天蒙蒙亮起来时,慕情已经醒了,他凝神汇聚法力于掌心,感知情况比想象中的乐观,法力已恢复了近七成。


      一旁窸窣声响,风信嘴唇嗡动刚要问话,却被慕情抢先一步。


     “你为什么要来救我?”


      风信忍住怒,他知道这人又要像先前那般揣测自己的不怀好意了。只是当下情况不同,他压住火气徐徐解释道。


      “昨日东南有异,甚为凶险,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同,我就知道是你这边出了问题。地脉有三,其中南方便有一条,贯穿东南西南。中原与北部各有一条,均横贯东西,近期均有异动——此前灵文殿就汇报过。南方这条地脉异动最为明显,昨日我果真没猜错!我要不来救你你会怎样?”


      慕情动了动嘴唇,最终没有应他,迂久才道:“……想办法走吧。能不能联系到上面的人,不行就自己走下山了。”


      “今日通灵未被阻断,我叫了人了。”风信拿了风神弓查看,将弓背在身后。


       又过了好一会儿,身侧低沉嗓音问道。
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相信吗?”


      慕情侧过头去看洞外的天空,白得无神,冷得刺眼,末日前兆的天空吗?


      他没有给风信回答。


        

第一个十年。


      地动。


     “南阳将军,现下凡间南部又现地动之灾,知晓将军刚回仙京,又需劳烦将军前去支援玄真将军,具体在西南……”


      风信接到灵文的通灵时,乘回来的祥云还未散去,又匆匆乘上再次下凡。


      分不清是雾还是尘埃,或许是二者都有。灰蒙蒙一片看不清东西,隐约一束金光穿透而过,然后是巨物倒下声响,被箭刺穿的伤口流出恶人液体,一动不动了。


      风信在坍塌的村舍旁找到慕情。此刻地下仍不时一阵阵地晃着。慕情原本是下凡除妖,不料碰上了地动。


      慕情脸上带了血痕,开口不似往常锐利,凝望远处废墟残垣:“我多斩几只凶也抵不过这样的天灾。”


      “这不是你问题。有些事情我们武神也无能为力,若真是,那也归地师管吧。”


      “地师也管不住了,几千年来都未见过地脉异动,这一动起来,确是连上天庭满天神佛都控制不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这么算,上天庭满天神佛都没办法的事,古来还有一件,便是实力超群的乌庸国太子灭了整个上天庭。不过君吾如今已不在,谢怜与他那绝境鬼王花城合了力气,才勉强避免了过大的灾祸。不过并没有从根本解决地脉异动的问题,这十年间,不管是地上的人还是天上的神,都焦头烂额、疲惫不堪地度日子,不知何时是个尽头。


      “那你相信吗?”慕情将斩马刀插进瓦砾堆里,问他。


      “不信。”那人声音沉沉,听不出什么心情。


      “那我也不相信。”慕情笑了笑,在烟尘中看了几眼风信的脸庞,虽然不怎么看得清。


   

第二个十年。


      硝烟弥漫,号角凄厉。


      慕情如同往常一样下界,利落斩杀了几只厉,解除一方忧患。


      而战争的事,他管不了。


      鲜红的血珠沿斩马刀银亮的刀刃滚落,一滴一滴地渗入云层。


      “有些事我无能为力,我只能将能做的做到最好。”


      锦云之上,风信望着身侧与他并肩的神明——也是少年。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始终如一,总会将手上的事做到极致。他也是尽职的神明,深邃黑眸间藏着天地与苍生。但能做到该有的分寸尺度,有时冷漠决毅,不会袖手不能改变的事情。也许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往事,都在彼此心里烙下痕迹。


      风信很久没望得这样入神,直到慕情转过头,问他看什么。那人看着神情冷淡,渐红似樱桃的耳尖还是逃不过弓箭手的眼睛,在乱世中的片刻宁静里,风信也迟钝感知到两人的矛盾与隔阂已不如从前尖锐沉重。



第三个十年。


      灵文殿近日于集议上汇报,探查到地脉异动渐弱,似有消失趋势。这当然是好消息。不过凡间四海升平之景几十年来已少见,犹在地动最严重的南方,战争饥荒洪旱之灾连绵不断。各方武神均轮流支援南方,而东南西南两位武神亦早已不像从前那般自顾自的,东与西也区分得不如从前激烈分明了。


      很像三十年前西南的那个山顶,但寒冬欲尽,春意渐嗅,海拔也不高,山顶没有结冰。


      他们一同下界的第九天,风信抚了抚凌乱的箭羽,将雕翎箭放入箭袋。两位南方武神并肩作战,不知从几十年前开始已成为习惯。


      “冷吗?”


      一阵山风过,风信下意识地牵起慕情的手。慕情微微诧异,轻挣开他:“怎么了,不冷。”


      男人松了手但好似感受到什么,眸子闪过亮光,舒平了总是紧蹙的眉头,眼角带了戏谑:“手这么冷,要不我帮你暖暖?”


      “不用,滚开,别想占我便宜。”慕情听出他的不正经,故作平静地回话,说完又觉不妥——


      占谁便宜?他们之前吵架说话时自己可不会说这种话。怎么横竖听着有些暧昧不清呢……


      正当他胡思乱想着,自己的手已被男人像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用手掌包裹起来。肌肤摩挲男人温热手心,那人手掌转动,不时能触到指节粗糙的茧,温暖携带酥麻沿着手腕传入全身,慕情此刻已被突来的动作弄得七荤八素了。


      “嘴唇呢,冷不冷?”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嗯?”慕情抬头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,又仿佛只是真诚地问他那儿冷不冷。


      慕情恰好望到远处日沉西山,金色余光勾勒风信的脸庞弧线,明朗而俊美,背着光的方向看不清,那变得柔和的阴影向他放大和靠近。


      气息连同唇相碰时,隐约那薄唇外面冰凉,挑动风信神经,而里侧是温暖的。他用热附上冰冷唇瓣,渐渐的达到了同一温度,恍若仲春时节般的温馨柔暖,而慕情的唇轻软香润,如同带着甘露的花儿含苞待放。


      确定了那人的嘴唇不再冰冷,风信才在二人唇齿相接前缓缓离开。夕阳的光束划过风信的眼角,而眼前的人像光下的神明下凡,走入世尘模样。


      慕情眼中微波流转,躲闪良久最后看向风信,声线轻颤:“你这是,什么意思……”


     “就是,这个意思。”


      风信向下将慕情的手摸起,牵他转身面向西南方向,遥看云层倏然分离,光芒照在彼此脸颊。


      “我们这些年东南西南一起跑了这么久,我早就想带你来东南看看日落。”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皆知南阳将军不像多有雅致闲情欣赏风景之人,但喜欢的景色,还是想带特别的人去看。


      “那可不像三十年前西南那座山像魔鬼一样难逃。”风信勾了勾嘴角。


      慕情意识到他又开始嘴欠,脸上带着未散去的绯红,转头一拳锤他肩膀:“你什么意思,西南也有很多好看的地方!”


      “那你带我去看。”风信勾起慕情的如玉指尖,“你是不是还没答应我什么事?”


      落日把相扣的指尖镀上一层金黄。风信见那人羞涩不言,便当他默然相许了。


      “想陪你守护一辈子的南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“一辈子吗。”慕情眼中泛着柔光,轻轻说。


      “无所谓,一世就够了,反正末日不会来临,我会永远陪你。”



-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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