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酒与新茶

* 南阳玄真公务出逃

* 新年送礼第二弹。看玄真将军给南阳将军的惊喜。（第一弹 ）

《江雪》

      莹白双手抻直武神的黑袍，背上峻冷斩马刀，踏出殿门时，慕情顺手扬了把背后朱红色披风，抱臂对身旁那人道：“你最好不是给我留的什么麻烦事，我殿里年末事情多，” 他斜了眼风信，刻意缓了语速，“超过南阳殿的香火功在此时。”

      “？”风信万没想到这人还是心心念念着跟他比香火，不过此回他确实是骗了慕情出来，说是有个祈愿需要他帮忙，但事实上非也，“都说了这回的功德给你分一半，你还念叨啥。”

      两位武神风风火火地走在神武大街上，恰巧遇见灵文捧着卷轴路过。

      灵文：“二位将军此去是下凡除孽吗？有劳二位了。”

      风信：“对对。”而慕情只点头不语。

      行了几步，又碰见难得回仙京住几天的谢怜。谢怜满脸堆笑：“风信慕情，好巧。你们也是一起下凡玩去？”

      风信：“对对。”

     “？”慕情眼睛瞪圆，心道我这一身装束很像是要去玩的样子吗？

     “殿下，我们没那么多心思顾着玩，跟你不一样。”又瞪风信，“你答什么对，脑子又犯啥病了？”

      谢怜还是笑了笑：“那你们玩得开心，莫要吵架了。”

      一路上风信驾着云，慕情坐在后边，在想今儿谢怜和风信这俩人是不是哪里出了点问题。

      直到落了地，慕情才发现原来脑子出问题的是自己。风信哪是领他去除什么妖孽的，那人化了南风模样，哼哧哼哧跑去路边小贩那儿，买了两串冰糖葫芦，笑嘻嘻地将大的一串递给自己，只差没把“你被骗了”写在脸上。

      街市繁华，人来人往。慕情只得捻决收去了斩马刀，化成扶摇的样子，扭头气呼呼地往反方向走。

      风信拈着两串冰糖葫芦追他：“你别生气，就当年前出来放松一次好了，我看你最近也累得紧。”

      慕情正想回嘴反驳，却见风信朝他眨着眼睛，认真道：“你好像没留出时间来陪我吧，反正祈愿怎么做都做不完的，你不如给自己放个假呢。”

      慕情垂下乌黑眉睫，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了，接了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，边走边往嘴里送。风信见慕情愿意了，屁颠屁颠地追上，牵上他右手。青天白日的，慕情低头看那相扣的十指，心里叹口气，也随了他了。

      岁末冬日，冻不住少年的腿脚。东南武神成了下了学到处奔走赏看风景的孩童，牵着慕情逛遍了街市，遇见爱吃爱看的就买下，走着路也不免得打闹几番。风信不忘挥着衣袖，指着这店这门，那树那花，说起藏在一个人心中的故事。

      他说，这我糕点铺之前来过好几回，不愧是老字号的，桂花酥特别香，我也尝过多次，你必定爱吃。又说，几百年前在人间游历的时候，替这里的山民抓住几次猫妖蛇妖，这里的人可善，送给我许多土产，可惜当时没人给我做饭，自己不会做，只好送人了。还说，北边的江特别美，我见过下雪的江，比得过仙京的星河，走我带你去看看……这少年是要把从前孤身一人看过的风景，跨越几百年，领爱人再看一遍。

      两位武神化成普通少年模样，衣带轻飘，人间一日奔走四处，这东南之北的小城不大，却已够凡人之躯奔走整日。自从做了神仙，慕情多乘着云彩巡界，若是去什么地方，画一个缩地千里的法阵便足矣。这样真切的在人间小城里玩上一天，也许是年少时才有过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到底还是神仙，跑了一整天还不带累的。风信又心急地拉着他去看江。

     “你又未必能看见落雪。”

  

      日落时分起了风，慕情又添一件外衣，风信在衣后理好他的长发，触摸到温热的后颈。

      “万一呢。我记得上一回，也是恰巧碰见的。”

      兜兜转转，已到了江边。远见游船檐上都挂起灯盏，映出江面水波荡漾，如丝如绸，恍若一副流动的画卷。

      他望慕情侧脸，因冷漫了绯红，“改些天来，游船也是很好的。”又想问慕情要不要再添一件衣裳。慕情却拉了拉他的衣袖：“你看看那儿。”

      风信抬首望去，初时同银粉似的洒下来，渐渐地大些，看得更清楚了。风信兴奋道：“下雪了！我就说万一能看见呢！”

      这江在淮水以南，也下起了细雪。确实足够地冷，慕情正想哈哈手，就被风信牵去，捂在温热宽大的手掌中。

      雪愈下愈大，两人脚下蔓延了一片洁白。雪花轻盈如柳絮，款款飘落到江面上，游船灯火照耀，慕情慌神间，真以为天上星河落了地。

      江上落雪，宛若星河。

      人间也有星河，未必不及天上的景色，慕情心里念道。而风信仍高兴，平日蹙着的眉头也展开，黑瞳里闪着光，在慕情耳边吐着热气，讲着那时他看到的江雪，又与眼前的有何不同……

   

      风信用靴子聚拢一堆薄雪，蹲下身子就鼓捣起来。这人怎么真跟小孩似的？慕情翻个白眼，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弯腰看看，风信就摊开手掌：一个小雪人，背上插了一根树枝。

     “呐，送你。”风信将雪人往慕情手里递。“这什么四不像的？”慕情嫌弃道。小雪人被风信装上了鼻子眼睛，可仍旧七歪八扭的。

      “这是你啊，你看，这是斩马刀。”风信指着雪人背后的漆黑树枝。慕情听了，白眼要翻到天上去：“我哪有这么丑！”若是换作玄真庙里的塑像，早就被慕情劈了。这回玄真将军宅心仁厚，放过了这尊可怜的小雪人，只拧红了南阳将军的耳朵。

      一日后，风信发现他殿中案台前湿淋淋的，一瞧竟是一尊小雪人堆在他案台上。这雪人手里拿着黑色的弓，头上鼓起来的应该是丸子头，可是样貌也是歪歪扭扭，奇丑无比。

      风信一看一个明白，这不就是慕情报复他的嘛！风信又气又笑，看着小雪人慢慢地化成水，滴答滴答落到地上。

      末了，风信正要唤人来收拾干净，那化掉的雪人处又出现了一尊小雪人，周身散发微弱的灵光。

      风信瞪圆了眼，靠近去瞧，这雪人面容精致，极像自己，不止有漆黑的弓，还背了箭袋。小雪人发上绑着烫橙色发带，上面的咒文与他的也相似极了。

      第二个小雪人有了法力加持，便不会化掉，风信捧着这它眉开眼笑，又嘻嘻地给慕情拨去通灵。

      不知窗外，仙京也飘起了细碎的雪。

－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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